从那次之后,我成了林星的专属血袋。
每隔一段时间,我就会被带去医院抽血,为她备用。
妈妈总说:
“你的血能救妹妹的命,是你的荣幸。”
我下意识地抗拒,却不敢说出口。
我怕医院,怕消毒水味,怕针头。
但在妈妈眼里,这只是我的自私和不懂事。
有一次,林星因为花粉过敏,哮喘发作,晚上做噩梦。
妈妈把我从被窝里拽起来,
推进林星黑漆漆的房间。
“你妹妹害怕,你去陪她睡,握着她的手,让她安心。”
林星的房间里有我闻不了的香薰和颜料的味道,头晕恶心。
我捂着鼻子,小声说:“妈妈,我闻着难受……”
妈妈却啪地一下关上了门,声音从门外传来:
“忍着!你妹妹比什么都重要!”
我握着她汗湿的手坐了一夜。
她在噩梦里抽搐,我在刺鼻的香气里头痛欲裂。
第二天早上,我因为严重不适,在餐桌上吐了出来。
妈妈看都没看我,皱眉把我的碗推开:
“怎么这么娇气?赶紧收拾干净,别影响你妹妹吃饭的心情!”
她转头,柔声细语地给林星剥鸡蛋,仿佛林星是稀世珍宝。
而我,只是碍眼的脏东西。
我拼命地忍着,自虐一样把所有的委屈和恶心都咽回肚子里。
因为只有这样,妈妈才不会用那种厌烦的眼神看着我。
后来,我因为连续抽血,在学校楼梯上晕倒。
被老师送回家,***脚步停在我面前,声音里是计划被打乱的恼怒:
“怎么回事?怎么又病了?”
一只手覆上我的额头。
我鼻子一酸,刚要示弱,就听见她嘟囔:
“真是麻烦,又要耽误事了。”
“你身体素质怎么这么差,一点都不知道为你妹妹着想。”
我睁开眼,清晰地看到了她眼中的嫌弃。
医生说我是重度营养不良加贫血,需要好好休养。
医院里,妈妈一直在打电话聊林星画展的事。
挂断电话,她看向我,
眼里没有担忧,只有冷酷的审视。
她深吸一口气:
“林诺,你病得真不是时候。”
“你妹妹下个月要去巴黎,那是她走向世界的关键一步。
因为你,我所有安排都要重来。”
我张了张嘴,小声地说:“对不起,妈妈……”
可***表情依旧那样冷漠。
“林诺。”
“我这几天想清楚了,你妹妹不能有任何闪失。”
她停顿了一下,飘忽的眼神坚定地落在我身上。
“林星是我最完美的作品,她不能有任何闪失。为了她,任何牺牲都值得。”
我怔怔地看着她,身体的虚弱诡异地消失了,只剩下空洞的麻木和恐惧。
她没看到我的恐惧,自顾自说:
“林诺,你已经是大孩子了,会长大的,也会懂事的,对不对?”
她没有等我回答,也或许她并不需要我的回答。
她不需要我回答。
她替我掖了掖被角,然后拿起包起身。
“你妹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,我先回去了。出院手续你自己办。”
脚步声远去,直至消失。
病房里彻底静下来。
只剩下我哑着声音不停叫着的妈妈两个字。
我听不懂她说的艺术品。
也不知道她说的牺牲是什么意思。
我只是隐约感觉到,我的妈妈,好像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她的女儿。